楚楚_Rei

※德意志军人哨兵咔X日籍平民向导久，有私设。【已打《不朽》的tag， 想屏蔽的或者是想看归档的可以利用这个tag】

※架空战争背景。

※有角色死亡。

※无个性社会。

※披着战争皮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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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记忆以来，他就常常与那个搭救自己的中年男子一起生活行动，这么说不太恰当，但他确实被这个男人妥当的安排着一切。

　　衣食住行，医疗教育。

　　那是一个有着完全不同的两面性的男人，他看过他残忍的命令手下的人将战俘杀死，看过他在战场上像他的精神体狮子一样怒吼的厮杀现场，看过他面带微笑的与盟友商议允许他们二次洗劫城市来换取物资；他也见过这个男人对他的慈眉善目和如父亲一般的宽厚臂膀，也见过他雷打不动每日一次在受难像下的祈祷。

　　男人虔诚的跪在带有受难像的十字架下，诚挚而恳切的一遍又一遍的说。

　　“主啊，请允许我赞美您。”

　　“您是我的荣耀，是我的救赎，使我不再畏惧任何一人。”

　　“今天求您带领我走得胜的道路，远离一切的恶事，救我脱离一切的试探。”

　　“主啊，求您垂听您的孩子的卑微的祈求，将善果降临在我的身上吧——”

　　他一开始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还会渴望神的垂怜。男人也劝他读圣经，他一开始倒也好奇的去看了，随即就把圣经扔到一边，避之如蛇蝎。

　　当时战争已经休止了，男人有了无穷无尽可以亲自管教他的时间，虔诚的信徒对他的行为十分不理解，以为是父母双亡的打击对于尚没有良好抗压能力的孩子来说太过巨大，才两年都没能缓过来，便在某一日耶稣的神像面前问他。

　　“为什么不信神呢？”

　　他没有回答，低着头踢着石子。

　　男人也并不生气，矮下身去，沐浴着夺目的透过彩窗的光线，倒真和耶稣慈善的脸有几分相像，他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他。

　　“我的父母也在我幼年的时候就死去了，我与胞弟一同成长，他身体羸弱，带有治愈不好的病，没有人愿意收养他，我就和他相依为命。”这是一个俗套的开头，男人陷入了回忆之中，露出了哀伤而遥不可及的表情。“我和他一起努力生活，最后还从别的地方寻到了让他康复的办法，他却自杀了。””

　　这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甚至和他的经历有点相像，男人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和他拉近距离并宽慰他，他停顿了一下，“但我没有放弃对主的信仰，主也给予了我应有的回报，力量，权利，地位，一切的一切我都有了。主会将你从这种局面中救赎出来的，所以，只要抱着对主的虔诚之心——”

　　他打断了男人的话。

　　“为什么还要信主呢？”十岁的孩童眼中没有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他冷静早熟的可怕，像藏在海底冰川下融不开的那部分。“主已经背叛了我们了啊，像约伯记说的那样。”

　　神与撒旦勾结，夺走了约伯的财产，杀害了他的家人，让他的身体长满毒疮，受到折磨而不能死。仅仅是为了试探他的信徒是否对他的信仰坚定不移。

　　痛苦的约伯咒祖自己——愿我生的那日尽皆灭没，愿那日被黑暗与死笼罩。

　　男人对他说：“但是主在之后给了约伯很多的奖赏呀，比之前更多的财产和家人，让他的身体不再受到任何病魔的困扰，永享福祉。这是锻炼，就像主也赐予我倾倒众生的力量与荣耀一样。”

　　“可是以前的家人不会再回来了吧。”

　　小小的孩子一针见血，“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我不要其他的，只要神把我失去的还给我，把我痛苦的回忆尽数剔除，神能做到吗？”

　　男人只能苦笑。

　　就像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那样。

　　失去的事物也无法再获得。

　　男人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向他提主的恩赐这件事情。

　　而今，爆豪胜己手里拿着本应该盛放着自己母亲骨灰的墨色罐子，却不知怎的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幕。

　　绿谷出久骇然地说不出话来，周围因为没能飘落的飞灰而陷入一片死寂，爆豪胜己的脸阴沉的可怕，像是下一秒就会暴起，他将罐子忽得太高，面目狰狞的想把它摔在地上与其他所有的东西一样粉碎满足自己暴戾的破坏欲，他的手重重的放下，却再最后的关头收了力道，仰起头向天咆哮：“啊————！！！！”

　　那是完全掩盖不住的，猛兽受伤后的怒吼。

　　绿谷出久才慢半拍的回过神来，抢走了这个还写着爆豪胜己母亲名字的骨灰罐。

　　他强装镇定，“可、可能是放的时候弄错了，我们去调查看看，再去查看看。”他本不指望自己毫无说服力的话能够打动爆豪胜己，任谁都知道，已经安葬十几年之久的骨灰出了问题，是怎样也没有办法找到补救的措施的。

　　但爆豪胜己被打动了，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绿谷出久，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唯一有可能救他的浮萍，即使这希望虚无缥缈，也不愿意放弃。

　　爆豪胜己的母亲出生于静冈，自然也在静冈安葬，虽然是AFO一手包办的事情，但也并非无迹可寻。只是现在还处于战时，人手稀缺，电脑等设备一概被放弃，一律换成了古老的书写在纸张上的方式记录。而殡仪馆经手的尸体过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累积到了多么一个可怕的数量，查询起来自然费劲。

　　正在满头大汗的帮他们翻阅资料的工作人员是一个中年男子，胆小怕事几乎写在了他的脸上，被爆豪胜己毫不掩饰的暴怒和浑身散发的煞气吓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把他们带到资料室，他的动作慌乱异常，眼镜下的眼睛被水气弥漫，在爆豪胜己不针对他的谩骂和手重重的锤在墙壁上的声音下，不停的发出受到惊吓的悲鸣和连声道歉。

　　绿谷出久想要去握爆豪胜己的手，但后者显然没有这样的心情，将他拨开后，头靠在墙上，拳头不自觉的感觉不到疼痛般的一下又一下用力打着墙。他觉得心疼，又不知道如何安抚，只能尽量和颜悦色的给如同惊弓之鸟的中年男子以提示。

　　“2019年送来的，叫爆豪光己，性别女，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出身静冈本地的。”他看到爆豪胜己手上像蛇一般蜿蜒而下的血之后，也忍不住催促：“能不能再快一点？”

　　“好、好的……啊！有了！！”中年男子喜极而泣，哆哆嗦嗦的将册子展示给他们看，被闻讯而来的爆豪胜己一把抢过。但他的愤怒又奇异的静止了，僵在了脸上，像暴风雨欲来，又像台风眼中心。

　　绿谷出久小心翼翼的将册子从男人手中抽出，扫了一眼，也不由得愣住了。

　　倒不是说是诸如死者其实是自然死亡或者是其实人还活着这么大的差错，但这本小册子上记录的事实确实与他们知道的有所出入。

　　在爆豪光己那一行的最右侧，家属那一栏写着毫不起眼的字——夫·爆豪胜。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两人心中都不由得出现了这种疑问。像是钻进脑子的虫子一样无声无息又分明存在，坚定不移的带给他们以惶恐不安的惊悚。

　　他颤抖的指着那行字问，“你们是不是把这个信息打错了，她……她应该是个德国人的妻子啊……”

　　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声若蚊蝇：“不，我、我想这个应该是不会错的……我们的工作人员记录的时候都很仔细的，毕竟是和人命相关的工作……而、而且我刚刚也看到，这位女士的丈夫的名字，也在这本册子上，就隔了个页……”

　　晴天霹雳来形容这个消息并不为过，绿谷出久没能控制自己发抖的手，颤颤巍巍的翻开了上一页，果不其然，爆豪胜的名字也躺在其中，而家属那栏也毫不意外的写着爆豪光己的名字。爆豪胜己也看见了这一幕，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僵在了原地。

　　绿谷出久急忙跟工作人员道谢就拉着已经失去意识怔住的爆豪胜己匆匆离开后回到了家，他冥冥中有一种预感，自己和爆豪胜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甚至可能会改变他们的世界观。

　　爆豪胜己坐在绿谷出久的床上，这是平时他不会做的事情，他拒绝将一切带到外面沾有灰尘的衣服放在干净的床上，但现在他却不再坚持了。他的一只手扶着额头，大拇指和中指分别按着两边的太阳穴，眼睛向下望去，即使那里什么都没有，他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而透着瘆人的苍白，全身上下都在颤抖不止。

　　绿谷出久跟他讲话也没有用，他已经陷入了自己那个可怕的臆想之中。没有办法，青年只能去接了盆水泼在他的头上，夏日被太阳照耀的水管中流出来的水是温热的，他却感觉自己凉得彻骨，手放了下来，有些无助的看着绿谷出久。

　　这是绿谷出久第一次看到爆豪胜己的脆弱。

　　他一直是有些肆无忌惮的张扬着从不示弱的人，而如今却有了这样的表情，那是求助的表情。

　　绿谷出久忍住自己酸涩的情绪，用力的拍了拍男人的脸，大声的喝道：“我认识的小胜才不会这样！”也亏得这番举动，爆豪胜己才得以恢复正常，像从梦魇中惊醒般大喘气，绿谷出久坐在他的身边，手紧紧的握住他交叠起的双手，待到他略微平静了，才郑重其事地问道。

　　“小胜。”青年坚毅的眼神映着他此时不像平时自己的身影，“你还记得你当时父母死去时候的情景吗？”

　　爆豪胜己将他的手挥开，“当然记得。”

　　绿谷出久眼里的受伤一闪而过，又问：“那是怎么样的？”

　　“老太婆躺在血泊中，然后房子就起火了，把一切都烧没了。”

　　“怎么样的房子？”

　　男人感到不可理喻般的吼起来，他因意外而变得暴躁易怒，“我怎么可能记得？！”吼到一半又奇妙的停下了。

　　他也似乎是感受到其中的矛盾点。

　　对啊，他为什么不记得？

　　房子起火了，却只记得母亲死去的和房子被完全烧着后的景象，起火的那个片段呢？去哪里了？而且房子烧成这样，自己是怎样生还的？

　　那股从心开始蔓延到全身每一处如坠冰窖的感觉又来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小胜，为什么你只记得妈妈的死亡呢？你父母不是一起被暗杀的吗？”

　　“他们不应该，躺在一起吗？”

TBC

后续：18【原文被PB 走石墨→链接】　19【原文被PB 走石墨→链接】　20　21　22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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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分约伯记的引用，可以看→资料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by赫拉克利特